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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 85 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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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 85 章

司嬌拉著芽芽去買孔明燈,等到晚上,在空曠的田野放飛。

小姨問芽芽:“怎麽不寫點願望啊?”

芽芽回頭,歪著她圓滾滾的腦袋,眼睛眨眨學著司嬌的語氣:“心誠則靈——”

那副可愛模樣逗得所有人哈哈大笑,只有司嬌拉下眼角,又揚起望著那個孔明燈越飄越遠。

司嬌從老家回來閑來無事,去鑫澤一高門口走了走,那條路她走了幾千個日夜,對每一處很熟悉。

墻上青苔的痕跡,公交站牌上那棵粗壯的皂莢樹,還有門口喝茶的老人。

以及穿著校服奔跑的學生。

司嬌駐足會兒,想原路返回,便看到她身後的劉芳。

劉芳依舊瞇著那小眼,鏡片折著綠色的光,她走近:“看了這麽久,不進去看看?”

司嬌條件反射掛上那副標準好學生的微笑。

司嬌跟在劉芳身旁,像個被班主任領回去的學生。

劉芳笑著看她:“自從你們那屆過後,三班再也沒那麽神了,當時啊,年級第一,出現在我們班,我想都不敢想。”

劉芳老師職業病,一說起來就起範了。

“你們努力我都看在眼裏,一個是你,英語成績突飛猛進。”

“沒有突飛猛進。”司嬌默默糾正。

劉芳嘖了一聲:“你別打斷。”

司嬌乖乖哦了一聲,繼續聽著被人神化了的三班故事。

“方澤凡語文底子特別差,高三時候天天問語文老師要精刷題,也是特別努力。其實最讓我想不到的,是趙睿,他在三班是吊尾車,最後能進步這麽多,著實不容易……”

聽著劉芳絮叨,兩人走到了光榮榜前。

那第一個名字依舊是傅律,第二個名字變成了徐可然的。

在第二列,方澤凡和司嬌的名字緊挨著,寫著安清大學。

另一處的高三光榮榜,已經更新。

司嬌目光一掃,眸光動了動,定在那個“頂峰相見”上。

劉芳:“你現在還和方澤凡聯系嗎?”

他倆出了名的關系不好。

司嬌莞笑:“嗯,我們在交往。”

“啊?”劉芳詫異了一會兒,又笑了起來,“真想不到啊,等你們結婚了,要請我喝喜酒哦。”

“一定。”

.

回到學校,司嬌又將櫃子裏那兩包種子翻出來,準備在三月回暖的某個吉利日子重新種下。

人剛進去上學狀態,卻聽說洪顏退學了。

有關她的一些稀碎消息在知情人中悄然傳播。

司嬌拼湊出洪顏的家庭情況。

她出生在窮鄉僻壤的小村子,家裏都很窮,但是她從小就聰明,學習好。

家裏砸鍋賣鐵供她,送到百裏之外的鎮上學校上學。

雖然家裏揭不開鍋,但是她的物件卻一點都不吝嗇。

洪顏享受著這虛幻的富貴,試探著家裏的底線,她看學校裏的同學都穿著名牌鞋,她纏著父母也要一雙。

父母不懂,只能勒緊褲腰帶給她,因為半生已過,他們只有這一個女孩。

洪顏生活在,父母給她塑造的公主堡裏,全然忘記了粒粒皆辛苦的父母。

她談的男朋友是安清另一所大學的學生,人長得小帥,但游手好閑,以為榜上了什麽富婆,沒成想自己也被騙了,直接甩了她,還當眾給了她幾巴掌。

洪顏走了,她曾經帶過來的傷害,卻沒有消散。

喬揚找到了女朋友,就連秦詩言也開始每晚去跑步健身,那張圓臉削尖了不少。

每個人似乎都很好,洪顏的惡語被她們踩在腳下,當做努力的階梯。

太陽花開花的時候,是在四月底,而向日葵開花的時候,是在五月中旬。

金黃燦爛,明媚熱烈。

像極了那個人。

司嬌從圖書館回來的路上突然下雨了,秦詩言那句待著別動,司嬌就真的待在了一個角落,沒有動彈。

春雨淅瀝,不一會兒就變小了。

司嬌往前走了走,想著要不讓秦詩言別來了。

一把黑色的大傘遮住了司嬌的視線,她一驚,心中竄過無限個可能。

司嬌日思夜想她再次與方澤凡遇到會說些什麽。

等她轉身時,瞥到那個並不熟悉的臉時,心臟突然落回來了,有些難以言明的輕松。

她露出潔白牙齒,指了指不遠處的人:“不用了,我室友來接我了。”

說要,迎著雨跑了過去。

司嬌悄悄搜過,交換時間能不能提前結束,但是雖然她想見方澤凡,她不能拿方澤凡的未來開玩笑。

趙睿告訴她,順利的話,方澤凡七月回國。

但是司嬌聽到有人說,有個很帥的男生在操場彈唱《愛如潮水》,那雙腿就像有了自己的意識,不受控地飛奔向操場。

她看到的是,一個卷毛男生盤坐在操場中心,唱著其他的歌。

安清大學夜晚生活豐富,經常有人在操場開小型音樂會。

司嬌一邊氣喘籲籲深呼吸,一邊嘲笑著自己。

那天跑得太快直接跑傷了,下樓梯都艱難,被秦詩言嘲笑了好久,但是還是小心翼翼把她扛下樓。

司嬌在暑假開始前,對著那兩盆花發呆,方澤凡馬上回來了,司嬌卻惴惴不安。

那句“司嬌,你要是覺得累了我們可以分手”反覆在她腦袋裏蹦跳。

她觸了觸向日葵的花瓣,喃喃:“你爸爸會不會不要你們了?”

司嬌的兩盆花被喬揚帶走了,她家近,而且她回去不需要帶什麽行李。

這次回家,司嬌是讓老爸親自來接的,她想早點回去。

她在家躺了大半個月,始終沒等到,樓上有人的消息。

卻等到了老媽的威脅:“你要是再在家躺著,我連你人和行李打包扔到你姥姥家。”

司嬌嚇得一哆嗦。

把徐可然他們約了出來。

等付敞坤姍姍來遲,他們才吃上飯。

司嬌還在涮著杯子,重新倒了一杯果汁,剛落坐。

付敞坤突然問:“方澤凡沒來嗎?”

喬朵兒使勁給他使著眼神,但是他像眼睛瞎了,什麽都看不到。

她在桌子底下狠狠踩了他一腳。

付敞坤大叫一聲,質問:“你踩我幹什麽?”

然後看到喬朵兒示意的眼睛都快抽搐了,才猛然反應過來,正襟危坐,瞥了眼司嬌那雙尖銳的眼睛,低下頭。

司嬌夾了半天的筷子什麽都沒夾到,索性放下來:“他說要來了?”

付敞坤將眼神甩給喬朵兒,喬朵兒又甩給徐可然,徐可然捏了捏桌子下趙睿的手。

趙睿脊椎板正著,往前傾:“他沒說來。”

司嬌明白了,她唇畔揚起一抹涼薄的笑:“他回國了。”

其他人支支吾吾都說不出所以然。

司嬌:“他沒回家,人在哪?”

接收到司嬌的眼神,付敞坤拿起杯子喝了口水:“他好像回學校了,有點事要處理。”

喬朵兒配合笑了笑:“他估計有事情,來不及見我們。”

“什麽時候回來的?”

話題沒被轉移,而司嬌還越發冷靜,喬朵兒也不管了,一副都毀滅吧的擺爛。

這話,趙睿接了:“六月份。”

司嬌眉心跳了下,沒事地笑了笑:“嗯,既然他不讓你們說,那就和我沒什麽關系。”

徐可然心疼:“司嬌——”

“沒事。”司嬌又重新拿起筷子,“多大點事。”

卻在咀嚼中,那強撐的眼角陡然落下。

六月就回來了,說不定操場那個人就是他。

安清大學就那麽大,他回來了,司嬌卻沒見過他。

所以,他在躲著她。

他傷心是對的,傷心說明還是有在乎的。

司嬌這樣安慰自己,心臟卻一抽一抽的疼。

吃飯吃得索然無味。

司嬌開車回了家,準備不用爸媽動手,自己把自己打包去姥姥家。

付桂芳很不理解:“這天都要黑了,怎麽這麽突然?”

司嬌將衣服往行李箱裏塞:“好久沒見芽芽了,想她了。”

“你這孩子……”付桂芳說,“你爸馬上回來了,讓他送你,大晚上的,一個人不安全。”

行李箱怎麽都合不上,司嬌放棄了,癱坐在地上,半天才屈服般:“行——”

付桂芳將手裏的東西放下,打開她的行李箱,又將裏面的東西重新理了一遍。

“怎麽這麽心急啊,出什麽事了?”

“沒有,以前這個行李箱一蓋就能扣上,今天不知道怎麽的。”

付桂芳看了她一眼,吐槽:“是今天人不知道怎麽的吧。”

她拜拜手讓司嬌離開:“家裏沒鹽了,你去買一袋子。”

司嬌垂頭出了門。

她家門口的聲控燈不靈敏,要用很大力才能亮起來,樓上就不同了,只要有輕微腳步聲就亮了起來。

那暈黃燈光透過樓梯縫隙,灑在樓下。

落在一個白色運動鞋上。

司嬌擡起頭,俯視著面前的人。

他穿了白色的短襯衫,灰色牛仔褲,整個人都在陰影裏,那雙眸子揉著柔黃的光,跟著步伐動了動。

司嬌大腦一片空白,所有的情緒在心裏井噴而出。

他似乎更白了些,在黑夜中都能看到他白皙的臉透著光。

方澤凡腳步頓了下,又邁了出去,他沒有猶豫走到司嬌跟前,將胳膊夾的東西遞給了她:“物歸原主。”

司嬌擡頭看了眼他漆黑的瞳眸,又落在那個東西上。

是她托他帶回學校的小胖鴨。

小胖鴨的頭頂都不光滑了,可見那人撫摸不少。

是在異國他鄉的孤獨夜晚,只能對著個玩偶訴說思鄉之情吧。

司嬌手指猛然攥緊,身體止不住地顫抖,出聲帶了點哀求:“方澤凡——”

樓上的聲控燈又亮了。

司嬌反應過來,人已經被他摁在了墻上。

他俯身盯著她。

那雙眼眸籠罩一層暗色,黑邃深沈。

他領口敞開,喉結兀突,呼吸都有些不穩。

另一只手狠狠按在墻上。

面前的女孩眼眶發紅,他心揪了又揪。

“小凡,東西還沒拿完。”

樓上傳來程金蘭的聲音。

“來了——”方澤凡竭力使自己的聲音平靜。

他又盯了會兒司嬌,直到聽到門聲響,才松了手,手慢慢從她肩膀上滑落,之後直起身子,挪了目光,一個字沒說,上了樓。

司嬌視線模糊。

他好像……

沒那麽楞了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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